他久久未接,陆甘宁多少觉得难堪,索性壮着胆子把毛巾敷在他脸上。
可下一秒,她的手腕忽然就被一只粗粝有劲的手死死摁住,她明亮的瞳孔一下瞪得浑圆。
而顾景洵另一手则扯着毛巾,一双漂亮凤眼越显凌厉,里面泛着冰冷的水光和浓浓的怒意!
陆甘宁手上被他困住,痛得小脸儿扭曲,毫无章法地挣扎着。
“我不习惯被人碰!”顾景洵只觉得嫌恶,甚至不想多碰她一下,索性也就撒开手去。
随着他猛然一松手,她一个趔趄,摔倒在地,连带着脸盆里的水也撒了一地。
她不过好心照顾他,他竟恨她至此!?
一切发生得太快,跌坐在地的陆甘宁懵了,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此时,却又听男人冷硬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,“在我这儿,你大可不必惺惺作态,也不必无事献殷勤,只要你安分守己,我自然也会履行婚约。”
她不过是好心,想让他解解乏,竟被当成是献殷勤?
跌坐在地的陆甘宁痛得膝盖发麻,她默不作声地垂眸看了眼掌心,上面已经渗出血丝来,手腕上的痛意更是像排山倒海般一样涌来,但这都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。
她赫然抬头,只见男人的目光毫无波澜,大有无视她的势头。
许是觉得她受伤的表情太过逼真,他动作利索地翻身下地,腰身挺直地背对着她。
陆甘宁收回视线,心道他定是厌弃自己,只好低下头,脸色发白,咬唇轻声道,“我知道了,毛巾我给你放这儿了。”
屋里的气氛颇为凝寒,陆甘宁待着也觉难堪,“我晚上睡觉不老实,打搅到你就不好了,今晚秦子然不会过来吧?我还是去次卧睡好了。”
听着她知趣的话,男人却像一拳打在棉花上,转身见她真的往门口挪去。
他眼力不错,自然无法忽视她身上泼湿了,梳理得妥妥帖帖的头发也散了,而她的身子似乎也颤得厉害。
他倒不至于对一个女人动手,松手时没料到她会摔倒,倒显得他欺负了她一样。
男人没有什么表情,随即目光又落到地上淌水的脸盆……以及一张飘落下来的照片。
顾景洵语气不咸不淡,“你拿它进来做什么?”
那可是他仅存的一张全家福,明明妥善地裱在玻璃框里。
陆甘宁回头,就见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捏着一张浸湿的照片。
刚才她就是一时好奇,拿起来多看了两眼,没想到他突然扭头,她一着急就忘了放回去了。
没想到她这一摔,照片居然掉出来了。
陆甘宁紧张得鼻尖冒着细汗,“我就是随便看了一下,顺手就揣起来了,谁知不小心就掉了。”
随便?顺手?不小心?
顾景洵背影一怔,然后整个人僵硬了起来,手缓缓地垂了下来。
“你知不知道,这张照片对我有多重要?”他淡淡吐出这句话。
“既然很重要,你为什么不收起来?”陆甘宁不解,“大不了我出高价,叫人把它复原就好了。”
“陆甘宁,你最好祈祷,一辈子都能这么没心没肺!”顾景洵冷冷地瞥了她一眼,随即率先跨出房门。
屋里暖气开得足,他踏进浴室,低头看小腿上赫然印着两块青紫,是这个女人在他身上做的记号。
没一会儿听到浴室传出水声来,她心里一窒,正打算收拾一下地上的水渍时,门铃响了。
陆甘宁推门一看,没想到来人竟是阮素兮!
她想也不想就要关门,不过阮素兮拦门的动作更快。
陆甘宁换上无懈可击的表情,一字一句问道,“你怎么还有脸来?”
阮素兮脸上一派哀嘁,“我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,问了子然才知道你手机落在酒店了。”
说完她把拎着的挎包递过来,复道,“我是专程来跟你解释。”
陆甘宁双手抱胸,姿态依旧冷冷清清,“那你告诉我,当初你答应替我照顾他,怎么转头就和他好上了?
她阮素兮不是想解释么?
好,她听着,认认真真地听着!